“谁家卖地啊?一卖几十亩,怎么没听说?”桂二奶奶好奇道。
“梅青柏的,五十五亩尽卖了,儿子赶巧,正好买了!”桂五随意道。
“啊?”桂二奶奶与杨氏都瞪大眼睛。
如今梅家名下一百多亩地,可谁不晓得那多是挂名占秀才的免税田的,梅家实际上的地反而没有多少。
“这才叫老天爷开眼呢,哈哈,老五,买的好!”桂二奶奶反应过来,立时眉开眼笑。
再没有比这个更解气的了。
杨氏也抿着嘴直乐,看着手中地契道:“这二十五亩,不会就是梅丫头娘家之前那地吧?”
“正是呢,所以这地嫂子也莫要推了,好好留着,以后传给孙子正好。”桂五笑道。
桂二奶奶与杨氏幸灾乐祸之余,自然也好奇梅秀才作甚这样败家,一卖就卖几十亩地。
桂五却是没有如实答,含糊道:“谁晓得呢,许是有急用钱的地方。”
梅秀才嗜赌的事,没多久就会传过来,却不好说桂家人口中传出去。
桂二奶奶与杨氏还要再问,桂五道:“对了,今儿是重阳生日,秋儿、周丫头准备了两盒素点,我也用了晚饭再回去。”
桂二奶奶闻言,却是耷拉下脸来,道:“有什么好做生日的,又不是什么好日子。”
到底是重阳节,黄历上写着,老太太哪里会不晓得是桂重阳的生日呢?
虽说逝者为大,桂重阳生母是桂远明媒正娶之妻,又给桂家留下子嗣,可桂二奶奶看着梅氏长大的,自然为梅氏不平。
为了桂重阳的名分,梅氏退了一步,可这一步就退成了没着没落。
如今桂重阳有良心,原意奉养梅氏,可等到梅氏过世,都没有祖坟可进,到时候要做孤魂野鬼吗?
“之前觉得小的可怜,可谁会体谅顺娘的苦处啊。”桂二奶奶摇头道:“顺娘今年才二十七,不该这样没名没份的守着,老五在镇上看到合适的人选,也帮你表姐留意着。”
桂五的想法与桂二奶奶的想法差不多,也觉得表姐不该这样下去,便将这话记在心中,道:“儿子留心着,不急。重阳还小,梅朵还没有出门子,表姐不会想到自己身上的。”
杨氏道:“长房那边没提过生的事,估计之前没打算办。找我说,平常都叫长房过来,今儿既遇到喜事,咱们就去吃长房去!”
桂二奶奶轻哼道:“哼,他桂重阳好大一张脸啊,让爷爷、奶奶辈的上杆子去给他过生日!”
也不过是念叨这一句,接下来桂二奶奶就摸了一把钱出来给杨氏:“咱们也不空着手去,春儿他娘去割几块豆腐。”
“哎!”杨氏应了,风风火火去了。
等到杨氏路过村祠堂时,这边的人比刚才桂五看时又多了几倍不止。
眼见杨氏路过,人群中出来一人,不是别人,正是张家大小子:“桂二婶,快去家去找桂爷爷与大春来,你们家的粮食我们已经占出来了!”
说话间,就见有人扛了粮食从祠堂出来,还不是一人两人。
杨氏瞪大眼睛,忙追问道:“这是做啥了?这不是才交的秋税,做啥又扛回去?”
张家大小子小声道:“都说杜里正心黑呢,朝廷下令免通州今年的税了,杜里正还叫人收。今儿镇上贴出衙门告示了,杜里正装糊涂,说不晓得,可白纸黑字都贴出来了,还能有假?谁家也不容易啊,皇爷爷都给恩典了,大家都让杜里正白占大家便宜?如今正分粮呢。”
杨氏简直不敢相信。
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啊?这喜事还真是一桩也、连着一桩。
之前的夏税不说,这秋税一亩地杂七杂八的加项加起来小二斗,十九亩地就是小四石,加上十二亩下田的,就是将近五石米,竟然真的免税了。
皇恩浩荡。
祠堂里,杜里正坐在椅子上,听着耳边喧嚣,闭上眼。
白折腾一场,倒是让桂五逃出生天,空欢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