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孙启赋脸上露出些微谦卑之色,“以公主之才能,登基称帝乃是天下之福。只是……国内那些望族……”
他位高权重不假,但西夏,终究还不是他一言堂。
李秀淑神色淡漠,“只要仲孙太傅能说服其余老臣助本宫登基,那些人,不足为患。”
仲孙启赋微微讶异,这刻,更是觉得李秀淑非同寻常。
这样的话,便是连他,也不敢说出来,因为没有十足把握。
沉默数秒,仲孙启赋才道:“那老臣这就回去和同僚们通通气。”
“嗯。”
李秀淑轻轻点头,“事不宜迟,本宫希望,能在哥哥驾崩之事传出以前,得到诸位老臣的效忠。”
“是……”
仲孙启赋轻轻答应了声,向着屋外退去。
步伐,却是较之之前要轻松几分。
他是真正从李秀淑身上看到希望,哪怕是之前根正苗红的李望元,也从未让他心中生出过这般的希望。
皇上的城府、心计,还有果决,较之公主殿下真是相去甚远了。
屋门又被缓缓关上。
屋内仅剩李秀淑。
她又坐回到床榻上,眼泪水说收便收了,也不再去抚摸李望元面颊,轻声呢喃道:“哥哥,你真的让我好失望……”
她脸上有着痛楚之色,但隐约中,还有种恨意。
当初西夏高手刺赵昺的事情传到赵洞庭耳朵里以后,赵洞庭当即就去见了李秀淑。
刚见面,赵洞庭是这么说的,“你哥哥派人想劫持朕的弟弟,怕是不想再用夔州路将你换回去了。”
那个时候,原本对此抱着极深希望的李秀淑感觉整个天都塌了。
她问:“失败了?”
赵洞庭道:“当然失败了。不过你哥哥也还算好,起码还想用这样的法子换你回去,没真将你置之不理。”
李秀淑低头不语。
都是换她回去,但用夔州换,和劫持广王赵昺换,中间差别却值得人深思。
原来在哥哥心中,她还不如那区区夔州路。
而既然劫持失败了,哥哥大概也不会再想着换自己回去了吧?
这就算是仁至义尽了?
那时候的李秀淑,真的不敢相信自己至亲的、相依为命的哥哥会这样对待自己。
也是在这样的时刻下,她终于明白,万事都得靠自己。
从那以后,李秀淑的脸色便再也没有什么柔弱,只有清冷。纵是有柔弱时刻,也是装的。
……
“失了夔州,还能再得。可没了我,便真是没了我了……”
李秀淑不断喃喃自语着,“那时候我本是想死的,也想让你痛苦痛苦,后悔后悔,但后来想,你既然都舍不得用夔州换我,那我便是真死了,或许也未必能够让你感觉心痛,所以我决定还是要活着。心里想着,要是有机会再回到你身边,先痛打你这西夏新帝一番,再去死也好。”
“呵,如今我回来了,比我所想的要早。可你,却死了,也比我所想的要早。”
“哥,皇权真的就那么吸引人?天下就真的能让你弃我若敝履?”
“只是你后来又怎的改变主意?还是用夔州换我回来呢?良心发现么?”
“以前在宫中你照顾着我,这之前的事,妹妹便不和你计较了。你换我回来,我总得也为你做些事。你要这皇权,我便为你登大宝,你要这天下,我便为你得天下。你没完成的心愿,我都得为你完成了。谁害的你,我也必然千倍万倍的偿还回去!”
这夜,帝师仲孙启赋将许多老臣叫到房内,商议到深夜。
而后,一众老臣夜赴李望元寝宫,跪在李秀淑面前,宣誓效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