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及粮食,冯和尚便也带了郑重:“冯某厚颜来此,除了为亳州求援,还想要率众投滁州,请霍帅收留!”
霍五便正色问道:“冯帅口中的‘投’是怎么个投法?”说着,指了指下首:“滁州不缺将,外头营地也驻扎兵马……冯帅待手下仁义,为了给兵卒吃口饱饭,愿意屈就滁州……可滁州养的兵马,只能是滁州兵……”
冯和尚闻言,顿了顿,道:“这六千兵卒中,有二百人是家兄送冯某的私卫,其他是亳州百姓……霍帅若应允,我想留下这二百人,毕竟是长者赐!”
因见霍五、冯和尚说话,屋子里早安静下来。
都听了这一句。
二百私卫?
什么人身边带两百私卫?
皇亲国戚也就这排场了!
霍五也惊讶:“不知,尊兄是?”
“家兄名讳上照下阳!”
冯照阳!
这人非官非宦,却是天下闻名。
天下第一盐商!
当世首富!
士农工商,商人排末位。
多是当官眼中的肥肉,待宰羔羊。
受了薛彪养妹为妾、收了薛家孝敬多年的前金陵知府,在知晓自己知府之位不稳后,第一件事就是对着薛家开刀。
冯照阳却是做了十几年的天下首富,至今屹立不倒。
不用想,就只其背景之深。
关于冯家的各种传言,民间百姓耳熟能详。
有说冯家出了娘娘的,就是因嫌门第不体面,挂在官宦人家。
有说冯家祖上曾救过开国太祖皇帝,家中有铁卷丹书。
有说冯家本就是皇帝家奴,代皇帝在淮南敛财。
各种传闻,五花八门。
……
霍五疑惑道:“扬州就在跟前,冯帅既遇到难处,何不回家去?”
冯和尚垂下眼帘,神色带了木然,道:“冯某三年前破门而出……早已是没有家族的飘零之人……”
涉及阴私,霍五便撂下不问,只道:“我们滁州虽小,可有小的好处,大家都是一家人……你若真心投滁州,我霍五就接下了!”
冯和尚起身躬身道:“冯郎谢五爷收留!”
霍五含笑,跟着起身,扶起冯和尚:“冯兄弟勿要见外,以后就是一家人,唤我五哥就是!”
冯和尚立时换了称呼:“小弟见过五哥!”
霍五亲自拉着冯和尚出来,带他见过众人。
先见邓健。
邓健的目光在冯和尚身上看了两眼,道:“你练的是童子功?”
冯和尚点头:“我小时身体病弱,五岁起随寺里武僧修行炼体,至今已三十年!”
“回头咱们校场上好好练练!”邓健带了几分兴奋。
冯和尚颔首应下。
待见林师爷,林师爷叹气:“你还茹素,可是还有出世之心?”
冯和尚一怔,没有点头,也没有摇头,带了几分慈悲道:“地狱空荡荡、魔鬼在人间,斩妖屠魔,亦是修行!”
众人皆怔。
之前像佛,眼下倒是像真人了!
这杀气腾腾的话,同传说中的童教主比起来,这一位才像是降世明王!
等听到水进名号,冯和尚细看了他好几眼,面上带了笑意:“降龙将军大名早有耳闻,今日才得见!”
水进闻言迷糊:“降龙将军?此话何来?”
“水将军竟不知?水将军率领佛军纵横杜梁山,剿匪分粮,还百姓安康太平……盱眙百姓私下里供奉将军牌位不知几多。因将军兵器是枪,有人说将军是十八罗汉之首降龙罗汉下世,百姓便尊称将军为降龙将军……”
大家听着,都望向水进,觉得新鲜。
不过也隐隐有些微妙。
降龙罗汉是十八罗汉之首。
可霍五麾下,第一将是邓健。
水进被大家看的脸色涨红,连忙摆摆手:“现在这世道,遍地是明王,处处是金刚,估摸百姓见了佛兵将领,都要往罗汉菩萨身上靠,算不得数!我可不要这样的诨号,臊面皮!”
……
剩下诸人,无需细表。
待知晓水进、霍宝北上亳州,缺少兵卒,冯和尚痛快道:“我手下那些兵卒,本就是亳州兵,熟悉亳州事,可以随之北上!”
霍五对冯和尚印象颇佳。
该有的防备有,却也不会将事情做绝。
从邓健开始算起,马寨主、杜老八、唐光麾下都有自己的兵马,霍五也从没有戒备插手之意。
只是因冯和尚是半路来的,还在观望中,与其他人又不同。
霍五想了想,便道:“咱们滁州兵北上亳州也好,再北去黄州也罢,到底是异地作战,不能孤军深入……之前想着他们兄弟两个过去,兵分两路,护卫犄角……如今有了这些兵卒,倒是可以做三路人马……你指个当用的带兵,带两千人,作为第三路人马北上……剩下兵卒,两千留在州府安置,两千随你来滨江!”
兵卒被打散,这点冯和尚不意外。
分兵后,允自己的人领兵,这倒是魄力。
霍五想的明白。
在家千日好,出门一日难。
这些新收编的兵卒,就不给水进与儿子添乱。
马寨主手下还有五千练好的兵卒,用这两千亳州换来过正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