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都统是好心,霍宝便也领情,不肯装糊涂,带了几分真挚道:“两路大军,最快也要明日中午,才能抵达金陵城外……如今只有我们这一万人马先过去,若得于指挥护送,不胜感激!”
于都统笑道:“既是小宝爷允了,那就让他带三千人马相随,给小宝爷做个先锋!”
霍宝望向于大海,果然神色正常了,带了浓浓战意。
霍宝含糊道:“天色不早,要不就我们先出发?”
至于先锋不先锋的,还是先放放。
大家等打仗都等红眼了,怎么肯割爱给旁人?
三千巢湖兵,都已经整装待命。
楼船上一千,另有三十多艘战船。
金陵城位于金陵两座水关之间,并不临长江,而是在长江支流的秦淮河畔。
秦淮河并不是从西到东流向,而是从东到西。
不过水流平缓,即便逆流而上,也不算吃力。
十来里的水路,小半个时辰。
等到看到看到金陵城门时,已经是日暮时分。
这有水闸的西城门,正是史今治下。
他之前就得了消息,知晓滁州军会分兵来援,可看到河面上两座高大楼船,还有后头那密密麻麻的战船,亦是觉得头皮发麻。
这是来了多少人?
滁州军主力不是往大胜关与秣陵关了?
至于金陵西水关沦陷,他倒是并不意外。
金陵水师都统带了五千主力倾巢而出,都被滁州军剿灭,剩下守水关那些歪瓜裂枣,自然更是不堪一击。
史今身边站着一披盔戴甲的老将,知天命的年岁,看着下头战船,眼神烁烁。
……
于大海站在甲板上,看着前头出现的水闸,很是为难。
金陵城的城墙,可比金陵水关关卡要高大伟雄的多。
霍宝站在于大海身边,已经看见城墙上的人影。
只是隔得太远,看不真切。
他想了想,道:“于都统,有旗没有?”
于大海点头道:“有,前几日叫人制的新战旗!”
少一时,楼船上升起大旗。
一丈见方的巨大白色旗帜,上面墨色的“滁”字。
这是滁州军的战旗。
这边战旗亮出来,前面的水闸就有了动静,闸门缓缓升起。
于大海脸上难掩惊诧,望向霍宝。
这是让姐夫说着了?
滁州军在金陵有内应?
安长生站在霍宝身后,却并不觉得奇怪。
金陵城内外八万户,几十万百姓。
攻打这样的大城,没有周全的盘算,滁州军怎么会轻动?
要是没有内应,金陵守军据城而守,滁州军几万人马过来,可不会像其他州府那样顺利攻克。
偏生滁州军倾巢而出,没有援军,要是主力真的被拖到金陵城外,三、五日还罢,时间久了,新占的和州、庐州、太平府三地说不得都有反复。
楼船进了西门水闸。
霍宝已经认出史今来,带了一干人等下了楼船,带了亲近,躬身见礼道:“史大叔!”
史今素来谨慎,哪里肯受,连忙避开。
霍宝看到史今身边的老将军,略一思索,道:“这位……是苗指挥?”
史今点头道:“正是我军中前辈苗大人!”说罢,又对苗副指挥道:“苗大人,这位是滁州军霍元帅之子……”
他心中很是复杂。
看来滁州军在金陵另有耳目,才会对军中诸将的情形了如指掌。
之前想要立大功风风光光入滁州军的得意压下。
贾源说的对,就算他们不肯为内应,这金陵城也防不住滁州军。
他们此时投诚,不过是“锦上添花”罢了。
“老夫苗千见过霍公子!”
老将军抱拳见礼。
霍宝侧身避开,道:“苗大人客气!”又与史今、苗千介绍于大海:“这位是巢湖水师于都统长子于指挥……”
史今还罢,苗千却道:“半年不见,于指挥别来无恙!”
这般口气,显然是极熟稔。
于大海却没有平素的爽利,带了几分沉重道:“这月变故迭起,很是不好,若是没有滁州军为援,说不得于安两家也跟老都统一样,遭了毒手……”
苗千神色大变。
之前就影影绰绰听闻巢湖水师投了滁州军,可苗千也没想到老都统已经死了。
只当是水师三家架空软禁了老都统。
老都统是他昔日老上级,这十来年往来不断,因此与于、安等人也是相熟。
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
老将军横眉竖目。
为了报复被欺压数年的仇怨,他听了史今的游说,愿意投滁州军。
可前提是,滁州军乐意保全老都统。
提及此事,于大海还是愤怒难掩,说了寿天万的阴谋,与庐州聚变。
“好一个‘大庆’国!好有个寿天万!”
老将军咬牙切齿。
史今却是生出几分后怕。
幸好大庆军一路打到杭州,而不是往金陵来。
这个弥勒教右护法出身的大庆皇帝的手段太过狠辣。
行的都是诡道。
巢湖水师老都统,当世名将,竟然死在阴谋下。
堂堂庐州知府,老母儿女为质,忠孝难两全,落得个尸骨无踪的下场。
同大庆军相比,滁州军这一路走来,行的都是阳谋。